淮安藏軍洞到底“藏”在哪里?
2016/3/28 10:43:14 作者:秦九鳳 閱讀:4859 評論:條
藏軍洞在我們淮安流傳甚廣,從軍事史上說,它就是我們淮安的地下長城。盼望它重見天日是淮安一任一任領導人和百萬人民的心愿。
志書上關于藏軍洞的記載
1980年我在淮安縣文教局創(chuàng)作組“打工”時,因為創(chuàng)作組的辦公室在文化館,而“文革”期間被造反派抄來的大量古書籍、古玩器、古字畫等等還都散亂地堆放在創(chuàng)作組緊隔壁的房間。
工作累了的我們便常去隔壁房間看看。我從清乾隆年間編修的《山陽志遺》、光緒年間的《山陽縣志》和民國年間的《詠淮紀略》等書上都看到了這樣的記載:“新城東門樓下有地洞,深不可量,周環(huán)丈余……”
好幾個版本的《山陽縣志》都說此洞“乃創(chuàng)城時建,從地下直達柳蒲灣,去城三十里”;窗残鲁侵诤螘r?《山陽志遺·卷一》上說,“舊志載紹興十年(公元1140年),韓蘄王(即韓世忠,南宋大將、重臣,梁紅玉丈夫)筑城。”而明天啟《淮安府志》的記載是,“是由元末張士誠(泰州白駒場人,今屬大豐縣,元末起義軍領袖。他1353年稱王,國號周;中間曾降元,到元至正二十七年,即公元1367年為朱元璋所滅)部將史文炳建造的!比魧偾罢,藏軍洞已深埋地下876年。若屬后者,也已達660余載,都稱得上我國軍史上的奇跡了。
《山陽志遺》上還詳細記載了后人曾發(fā)現(xiàn)藏軍洞的情況,“萬歷(明神宗朱翊鈞的年號,時間段在公元1573年至1620年之間)末,菊花溝(今澗河在明代的名字)農(nóng)人挑溝,忽見磚墻,以為水淤磚橋也;毀之,得磚若干,建太平庵于其處。因取磚無盡,始知為此洞,懼而填之!辈剀姸床⒎侵挥羞@一次發(fā)現(xiàn)!渡疥栔具z·卷一》上還有一段記載,“乾隆三十四、五年間(公元1769、1770年),新城西門外相家灣居民修宅,掘地見洞。上下約五尺,洞首以石板遮蓋,壁有方穴,疑置燈者。深入里許,有土神祠,下泥淤墊,上滴水珠,人不敢深入,其長達何處,未知究也!比绻皇怯腥松砼R其境,恐怕難以記述得如此具體、真切。
我們淮安民間關于藏軍洞的傳說也很多。有人說,南宋初年,韓世忠、梁紅玉夫婦聯(lián)袂守楚州筑新城抗金兵時,因為敵眾我寡(金兵10萬,宋兵3萬),楚州城常被金兵包圍,為了打破金兵封鎖,就于東門樓下建造了藏軍洞,以便一旦城市被圍,就從地下運兵運糧,以進退自如。還有人說,藏軍洞離地面有四五丈深,洞內(nèi)可讓五匹高頭大馬同時馳奔,因此,有人也叫它“五馬并行洞”。清時淮安文人盧介清在《詠淮紀略·下卷》上還留下贊美藏軍洞的詩句:“行軍上策貴藏軍,暗設機謀馳敵氛。洞里伏兵三十里,一聲咤叱壯風云!
1984年,淮安縣進行文物普查。季橋鄉(xiāng)出土了明代田春野的一方墓志銘,上邊刻有“葬于鳳凰墩鞠花溝祖塋”十個字。其“鞠花溝”三字補充印證了上邊說的明萬歷年間的“菊花溝”發(fā)現(xiàn)藏軍洞的記載。而我們從新城東門的舊址處往東引到三十里的地方又正好是今天季橋的大灣 、小灣、潘柳等村莊。它們應該是由古地名“柳蒲灣”演變而來的。若從新城東門往這一方向引一條直線過來,又正好和當年黃淮河故道山陽灣舊河床的南堆堤重復,是建造藏軍洞最有可能和最方便的地方!吧疥枮场迸f河床被地方老百姓稱為“黃河影”,筆者小時因姑母家在季橋的宏圖,而我的家在席橋三里,所以常從這條河上經(jīng)過,直到1958年大躍進時,搞田園方正化,“黃河影”才不見了蹤影。
淮安領導人對藏軍洞的情結
我最早寫作的關于藏軍洞的文章發(fā)表在我們創(chuàng)作組辦的《淮安文藝》小報創(chuàng)刊號上。那是1981年。時創(chuàng)作組組長靳全生出于擴大這張小報影響力的考慮,將報紙寄了一份給當時的淮安縣委書記張恒順。他看了拙文《藏軍洞之謎》后,很感興趣,親自打電話到縣文化館——時創(chuàng)作組辦公室在文化館院內(nèi),創(chuàng)作組無電話——希望我們多寫一些類似于藏軍洞這樣的文史文章,他還為我們的《淮安文藝》題寫了報頭。
1983年我被調(diào)到縣委宣傳部搞新聞報道。1986年7月2日,《淮安報》三版再次發(fā)表了我根據(jù)一些新的資料寫作的《淮安藏軍洞》。新任縣委書記曹楷同志看了一遍又一遍。終于,他按捺不住對這一古跡的遐想,撥通宣傳部的電話,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對我說:“老秦,最近幾年我們淮安修復了不少名勝古跡,對今后發(fā)展我們淮安的旅游業(yè)很有好處。唯一還有一個特別引人注目的淮安古跡藏軍洞至今還沒找到,想請你抽點時間,花點精力,搞些調(diào)查、走訪,最終能把它找出來……”
曹楷書記的話很明確,就是希望盡快找到這一千年古跡。帶著縣委書記的囑托,我曾多次鉆進縣圖書館(這時圖書館和文化館已分開,接著博物館也由文化館分出),“鉆”進故紙堆里查找資料,然后匯集分析,并到當時淮城公社新城大隊走訪,并大體找到原新城東門地處新城六隊的位置。然后向曹書記建議撥款挖地找洞。
曹楷同志批了兩千元。以當時淮安縣財政經(jīng)濟的狀況和人民幣價值,兩千元可不是個小數(shù)字,并由縣文化館的離休老館長陳陽率領,組成三十多人的挖掘隊伍,在地方老農(nóng)的指認下,選準地點先后挖了近半個月,后因天熱雨水增多而停工。這樣,在全縣百萬人民中剛剛掀起的尋找藏軍洞的熱潮才逐漸冷了下來。
在上個世紀的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筆者曾多次呼吁淮安有關部門能在原新城東門向東的地方,按志書記載先仿制一段藏軍洞以拓展地方旅游業(yè)。到2001年,筆者即將退休,我又撰寫了《應盡早揭開淮安藏軍洞之謎》的拙作,被《新楚州》報刊登在3月16日的頭版頭條。時任楚州區(qū)委書記的陳洪玉同志看了很感興趣,當即和區(qū)文化局聯(lián)系,指示專門成立“楚州區(qū)尋找藏軍洞領導小組”(以下簡稱尋找組)。由區(qū)文化局一位楊副局長掛帥,還任命筆者一個副組長的職位。同時,陳洪玉同志還批了五萬元錢作為尋找資金。于是,區(qū)文化局專門請來省地震局的工作人員,運用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磁震技術,以尋找這一古老的地下建筑。經(jīng)過在淮安東門外的城東鄉(xiāng)、板閘鎮(zhèn)等地的多點、多地震測,沒有震出異,F(xiàn)象。于是,尋找組重聚區(qū)文化局商討。筆者率先發(fā)言,由于歷史上黃河數(shù)度奪淮,共河入海。而地處下游的淮安這一帶地方迭遭淤填,古人智慧再強,避水問題恐難解決。如果挖掘藏軍洞,在淮河大堤向陽一側堆堤里挖洞無論是地形利用還是建材的運輸,都是最為理想、最為方便的。因為這樣做可以避開淮安地下水位高、地下建筑易進水的難題。我的這些意見很快被省地震局同志所采納,于是他們帶著我們淮安的古地圖又出發(fā)了。
振奮人心的消息隨即傳來:在沿古黃淮河故道的走向上,“震”出了一條地下建筑的存在。其終端出口在季橋宏圖村的太平組,特別是這一地下建筑的中間還有15華里的雙軌。省地震局的同志還繪出了這一建筑的縱剖面、截面等圖示。照理應該很快派人循著磁震結果去挖掘,以便最后得出是與非的結果。然后,不知何種原因,那一次尋找卻又就此停止。
萬人心牽藏軍洞
1986年筆者的拙文在《淮安報》上發(fā)表后,首先是住在上坂街西側、工商行后面的一戶居民特意邀約我到其家中。他告訴筆者,當年建工商行大樓挖地基時,東北角處曾挖出一深洞,積水盈尺,深不可測。施工方怕挖出重要文物而影響施工工期,就不聲不響地填埋了。這是不是藏軍洞呢?現(xiàn)在只能是個疑問了。
河下已故中醫(yī)殷大彰先生生前曾兩次在打給筆者的電話中說,他小時曾聽老人們說,他們不僅見過藏軍洞,還下到洞里玩耍過。不過,殷先生說他那時還小,沒有弄清具體位置,也記不得是誰講的。
季橋文化站的王志功先生來電話說,他們曾在該鎮(zhèn)大灣村挖出一塊方磚,上邊就有古地名“鞠花溝”三個字,與筆者《應盡早揭開淮城藏軍洞之謎》一文中提到的“鞠花溝”是一致的。
淮城鎮(zhèn)鎮(zhèn)海村黃昭扉先生不僅打了兩次電話,還專門寫下有關材料,送至筆者辦公室。他在材料中說,鎮(zhèn)海村有個地地名叫“地洞溝”,溝的所在位置在羊角山正南方200米左右。據(jù)當?shù)毓世涎詡鳎盒r候,有人在那里發(fā)現(xiàn)過地洞,直通淮城。當?shù)剡言傳,羊角山原本沒有山,是修建藏軍洞時堆放石頭的地方。那時交通不便,全靠水運,鎮(zhèn)海村至今仍有個叫大碼頭的地名,是當年將磚石運到那里后卸下來的地方。
寫畢本文,筆者深為歷屆縣、區(qū)領導的關心而激動,也為眾多心牽藏軍洞的人而感嘆。然而,畢竟歷史久遠,大地滄桑,甚至近代歷史上還有人人為地制造了“黃泛區(qū)”,使我們這一帶淤積上多層很厚的泥沙。因此,這值得今后參與尋找藏軍洞的同志認真參考。
這也是我這個七十六歲的人懷著無限期待最后留下的關于淮安藏軍洞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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