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綺到上海的時候已經(jīng)25歲了,早到了女大當婚的年齡,急得她“三叔”到處托人為女兒介紹男朋友?墒牵@個大小姐哪里是好伺候的主兒呀,太老實、太順從的不行,牛皮烘烘的更不行,一連好多個,都被她“開”掉了。
有一天,她“三叔”突然想起來,他在銀行界的一個朋友王軼陶(王辛笛的叔叔,金城銀行總稽核)曾經(jīng)跟他講起過,他有一個侄子在歐洲留學(xué),學(xué)問沒說的,人品、長相也很好,與閨中小姐挺般配!叭濉睂⑿艑⒁,起初沒往心里去,因為人們對自己的親人,總是往好里說的。后來眼看年齡不等人,就小心翼翼地提起了這件事。徐文綺想,既然教授當不成了,學(xué)問也做不成了,那就入鄉(xiāng)隨俗,嫁人吧。隨便問了一句:“叫什么名字?”誰知“三叔”竟說:“叫王辛笛!
徐文綺心下一笑,怎么這么巧!
其實早在南開校園的時候,徐文綺與王辛笛也算見過一面。那時王辛笛雖然在北京清華讀書,但家在天津,每年暑假、寒假都回家過。他有一個中學(xué)要好同學(xué)叫章功敘(著名作家章靳以的弟弟),當時在南開讀書,只要王辛笛回天津,總是要找章功敘聊聊天,或是一起到什么地方走走。章功敘當時正暗戀著南開一位女同學(xué),這個女同學(xué)正好是徐文綺的同桌。章功敘為了向意中人進攻,就拉徐文綺作同盟軍,想通過徐文綺進一步接近他心中的目標。徐文綺這個好人也愿意當,自然與章功敘也熟了。章功敘知道徐文綺喜歡文學(xué),他自己沒有詩,就拿好朋友王辛笛的詩歌來討好她。徐文綺看了以后居然沒有嗤之以鼻,這就算是不錯的評價了。
有一年暑假,章功敘和王辛笛正在校園里散步,正好看到了徐文綺。徐文綺剛從圖書館借書出來,胸前抱了一大摞書,被章功敘不由分說地叫住了。章功敘介紹說:“這就是會寫詩的王辛笛……這位是徐家大小姐徐文綺。”徐文綺心中沒有“鬼”,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幾句話后就走開了,根本沒當回事。王辛笛大概心中“有鬼”,一下子漲紅了臉,面對美人,喉嚨口堵了半天,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事后他好后悔,好氣惱:自己怎么就這么窩囊廢呢!
后來,雖然有時章功敘從中傳傳信息,也捎帶有詩歌,但“氣溫”并沒有升上去。再后來,他們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各自留學(xué)去了,音信時有時無。誰知幾年之后,王辛笛又從“三叔”那頭冒了出來!
既然都說好,那就見一面吧。王辛笛正好回國奔喪,路過上海,他叔叔趕緊把他帶到了徐家。長輩們不厭其煩地為他們一一作介紹,生怕他們互不了解。兩個年輕人心中都好笑——這難道是天意嗎?怎么又見面了?這回王辛笛不窩囊了,還為徐文綺帶了一把英國的自動折傘,徐文綺拿在手里,一撐一收,一撐一收,玩兒得挺有勁。王辛笛心神開始安定了:看來有戲。
王辛笛天津奔喪回滬后,二戰(zhàn)爆發(fā)了,歐洲也打仗了,王辛笛回不了歐洲,只好在上海光華、暨南大學(xué)教書。那時,追求徐文綺的公子哥兒不知有多少(王辛笛晚年還對小女兒王圣思說:“當時追求你媽媽的人有多少,我到現(xiàn)在還沒算清楚!保┲灰跣恋言谏虾,每天下午五點以前,他總要到常德路海關(guān)總署大門口等候。有時徐文綺手上工作較忙,到點還不能下班,那他就和大門口的紅頭阿三一起并肩“站崗”,直到那輕盈的身影出現(xiàn)在夜幕里。
他們于1940年2月訂婚,7月結(jié)婚了,這是徐文綺“披沙揀金”的結(jié)果;槎Y在西青會大樓舉行,他們備了茶點,有上百位親朋好友參加。由于徐森玉在貴州無法前來,就由徐文綺的生父“三叔”帶著她走過長長的紅地毯,把她交到新郎官手上。證婚人是光華大學(xué)校長張壽鏞,因為張壽鏞與王家和徐家都是世交。
晚上長輩和朋友們還等著喝他們的喜酒呢,誰知兩個新人認為眼下國難當頭,就不要大擺筵席了吧!他倆單獨到國際飯店十四樓去燭光對飲去了!叭濉睘樗麄儾俪至税胩,結(jié)果還弄得有點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