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中國共產黨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他又是蔣介石的親信,他也是汪精衛(wèi)的股肱,最終,他淪為賣國巨奸。其變化多端、朝秦暮楚,在中國現代史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物能與他相比。然而,1933年他作為江蘇省教育廳廳長,親身來到淮揚大地視察教育,在淮安大地上留下了他的足跡和身影,為淮安的教育留下了珍貴的史料,他就是——周佛海。
1933年秋季,各學校和教育機構秋季開學時間已久,為考察各屬機關學校對于省廳頒法令及各項方案,是否切實遵照進行,周佛海于11月1日黎明,親率二科科長陳錫芳、三科科長相菊潭、編審主任易君左、庶務主任田躍龍等,乘省府所備之嘉祿巡艦由鎮(zhèn)江出發(fā),駛赴淮安、揚州一帶再度考察江北教育。
一、考察淮安縣教育的行程
11月6日下午3時,視察完寶應縣教育后,周佛海等返回巡艦,開往淮安。晚7時許,抵達淮安登岸,與歡迎代表略談數語,逕赴省立淮安中學,稍事休息,即視察該校學生晚自修,親赴各自修室察看自修情形,檢閱學生參考書籍,分別詢問。是晚,下榻省立淮中。
7日清晨,聞校中軍號聲,看見全體學生早操高唱救國歌,呼救國口號,氣象甚振,周佛海一行駐視軍事訓練甚久,隨即到各教室視察教學狀況及學校行政工作。上午9時40分,偕同陳、相二科長、易主任,赴淮安縣立中學視察,對于學校行政各種表簿及練習本,均詳加檢閱,并赴各教室視察教學情形,至11時許乃畢。接著,赴縣立民眾教育館視察一切,并觀該館陳列之漢代銅器多件;厥≈形绮秃螅右姳镜匦侣動浾。下午由教育局長朱文生陪同視察萬柳池、太平街、古蓮庵等小學,并親至民族英雄關忠節(jié)公祠瞻仰。下午5時仍返省中,登城瞭望,旋即招集省中全體學生訓話,講辭要點:(一)要有豐富的學識;(二)要有健全的人格;(三)要有正確的思想;(四)要恢復尊師重道的精神。晚7時半后,招集省中全體教職員談話,詢問學校設施及今后之計劃,非常詳細。
8日晨8時,赴三角橋、院東兩完全小學及縣立實驗小學視察,對于兒童課外活動頗為留意,并詳加檢閱學生成績。午后赴勺湖小學視察一周。下午3時半,張縣長因病,特派秘書高卓清、教育局長朱文生、省中校長孫為霆等陪同游覽勺湖及湖心寺,路經漂母祠,攝影留念。下午5時,返省立淮中。晚7時,招集全城教育界同仁談話,到者一百余人,談話要點:(一)縣教育經費。開源方面,要請縣政府切實整理學租;節(jié)流方面,要將不足額數的學級裁并,以免虛糜公款。(二)勉勵教育界同人,負責任重進修,勿誤人子弟;并鄭重聲言,如對不稱職之教員姑息,即是對學生殘忍,望各教員特別注意于所授之課業(yè)云。談話至9時始散。
9日晨8時,乘第一路總指揮部所備的汽車,由淮安前往淮陰縣。
二、對淮安縣教育的整頓
周佛海一行于11月12日再度考察江北教育后,根據考察所得,對省立淮安中學及淮安縣地方教育進行整理,制定了補偏救弊的方案,由教育廳下令頒布,并且要求嚴格遵照執(zhí)行。
關于省立淮安中學,他們認為此次視察該校辦理情形,大致尚合:各處布置尚稱整潔,學生秩序亦佳;各項表簿應有盡有,填寫亦稱詳實;巡視學生自修,尚屬安靜;教員祁述祖授高三國文,講解明晰,佐證亦詳;王融授高二軍訓,頗有精神;檢閱各級作文,學生發(fā)表能力尚強,教師批改亦勤。同時指出,該校需要整飭改進的地方尚多,主要包括:教員請假,應設法調課,或請人代授,以免影響學生學業(yè);學生閱讀的書簿中,間有非青年所宜閱讀之小說詩詞等,應時加檢查,并實行廳頒學生課外閱讀辦法,免滋流弊;教授初三乙代數的老師語言太快,未容學生思考機會,教法尚宜研究;教授初三甲英文的老師精神欠振,不易引起學生興趣;教授二乙國文的老師教材選擇宜加以研究;初一甲作文間有別字,未予改正,甚有教師改字亦錯誤者;初一乙作文題目,多不切實用,近于空虛浮泛,改字不寫正體,青年思想蕭索頹唐,不加糾正,反予加點鼓勵,均屬不合;高三作文,學生思想有偏狹處,未加糾正,評語獎飾過甚,文中不好處從不輕易指出,學生常寫破體字未予改正,亦均不合。
對于淮安縣的教育,他們認為:該縣教育素形疲弊,局長朱文生,應振作精神,力圖改進;該縣學田系由私人包租,難免沒有把持情弊,以致收入與預算相差甚居,縣政府教育局應切實整理,以杜中飽;各校所收學費,應悉數報局,毋得再有隱瞞情事;城鄉(xiāng)學校待遇不一,應逐漸設法使其平衡;有少數鄉(xiāng)區(qū)鎮(zhèn)長及塾師無賴等,公然反對學校,需索陋規(guī),縣政府應切實查明,依法嚴懲;該縣私塾充斥,督學教委應勤加考查,督促改良;各校表簿有不合用者,應由教育局改訂印數;各校課程表規(guī)定上課時間既遲,又多不能按時上課,督學教委應嚴密考查,督促改進。
對于視察的中學及完全小學,既肯定成績,更重要的是指出存在的問題,并提出改進措施。如:縣立淮安中學教員人數太多,以致精神渙散,應酌減員額,圖畫勞作并作一人,體育亦不必分二人教授,軍樂教員可以裁去;教員請假既多,且有隨意曠課者,殊屬不合,應實行扣薪補課辦法,以資限制;宿舍不敷,致令學生自由在外寄宿,易滋流弊,亟應設法救濟;教員任通甫課二甲國文,講解不透徹,且完全注入,不易引起學生興趣;湯述周課三年級黨義,就課文讀一句,講一句,不能使學生得一個概念,方法欠合。
實驗小學實驗工作多不切實,課外活動僅有名目,表簿記載亦甚簡略,應取消實驗名義,改為普通小學;學生缺席,教員請假,均嫌過多,亟應加以限制。三角橋小學學生請假太多,六年級尤甚,應聯絡家庭,設法矯正;操場逼近六乙教室,有礙教學,應設法救濟。院東小學作法訂正,錯誤時現,五年級尤多不可解處,該校長應嚴督各級教員,細心批改,以免遺漏。勺湖小學表簿填寫不實,存心作偽,殊不足為兒童表率,應予審斥,全校計四教室,視察時僅到學生一百二人,各級均不足額,應并作三學級教學。簡易小學壁間所貼標語,間有別字,殊屬疏忽;全校計分三教室,視察時均未達最低標準人數,應并級教學,以免虛糜。
對于初小,更多的是指出存在的不足。如:古蓮庵初小,各項應用表簿俱無,并點名簿亦未備,全級學生僅十八人,內有六人無書無筆,校長王鐸授課教法毫無。太平橋初小午后三時,尚未開始上課,操場草深近尺,久未上操,學生坐位凌亂,毫無訓練,且有無書者。萬柳池初小校長祁文卿授一四合級課,一年級枯坐無事,秩序不寧,支配不合。童王橋初小校校長丁士進,教法幼稚,發(fā)問重復。射陽初小教室隔壁即有住家,間有鄰兒闖入教室嬉戲,頗礙教學;校長謝春陽授二年級國語,教法欠合,且兒童無書者甚多。民眾教育館生計及識字調查進行甚緩;職業(yè)訓練班及民眾夜校人數不多。對各初小存在的問題,提出了“應由局遴員接替,以備整理”“應由局遴員接充,以免虛糜”“亟應進修”“應加緊工作,克期完成”“亟須設法補充”等有針對性的措施。
這些材料,讓我們看到了作為省教育廳廳長的周佛海深入地方、學校,躬身指導,為推動江蘇教育的發(fā)展而不遺余力;更重要的是這些材料生動地保存了淮安縣20世紀30年代的教育史實,讓我們看到了民國時期淮安教育的真實面貌。
三、在省立淮安中學的演講
11月7日,周佛海在省立淮安中學歡迎會上,作了題為《怎樣充實我們救國的力量?》的演講。他首先從淮安中學曲折的辦學歷史談起,希望大家遵從教師們的領導,造成江蘇省的第一等學校!希望學生切不可輕輕錯過難得的學習機會,要盡量從事于身心的修養(yǎng),不可疏忽。
接著,從“政府為什么要花這許多的錢來辦學校呢?你們又何以要來這里求學呢?”這兩個問題入手,明確地告訴學生,政府之所以花費這么多的經費來辦學校,也是一面在求人民個人的發(fā)展,一面在造成為社會擔當事業(yè)的人才。他說,十年之內我們這樣的民族,這樣的國家,處在內擾外患,天災人禍等這樣一個艱難困苦的時代。在國家最艱難的時期,無論為個人發(fā)展,為社會服務,都要從現在起,努力準備,充實實力,準備十年之后,參加社會。如果現在沒有決心,沒有準備,必定歸于失敗。大家都應該認識這“最險惡”的時期,準備應付的力量啊!
那么,怎樣從事于身心的修養(yǎng)呢?怎么準備參加社會,準備應付的力量呢?演講中,周佛海主要闡述了以下三點:
第一,要有豐富的學識。他說,我們之所以受外國的壓迫,根本原因就是知識不如人。單從知識一方面說,我們早已是亡了國!我國廢科舉,興學校,已有幾十年了。幾十年后,還是要請外國人。本國也有到外國去留學的;但是他們所學的,趕不上外國人,所以現在仍然感覺無人才,這實是我們的奇恥大辱,也是最危險的事!所以他告訴學生:“救國必須讀書,讀書便是救國!睂W生除讀書之外,沒有別的事可做,最要緊的,是要好好求知識。
第二,要有健全的人格。知識是工具,工具無善惡,只看怎么用它。用得好,工作也自然好;用得不好,工作便變成壞的東西了。所以只求知識程度的提高,沒有正確的思想和人格,反而會把知識來幫助作惡,知識越高,作惡越大,反不如不求知識為好。怎樣才能有健全的人格?第一,不可重私而輕公;其次,要忠實;再次,要勇敢,戒怯懦。學生時期,應當修養(yǎng)以公克私的精神,事事從公字設想;要于朋友、于國家、于事、于責任能忠實,要有大無畏的勇的精神。
第三,要有正確的思想。他認為對于豐富的知識、高尚的人格都已經做到,還不能就算完備:如果思想是主張復辟或主張共產主義,也是不利于社會國家的。只有三民主義是唯一的正確的思想,只有在三民主義思想領導之下,共同努力,現實才能讓人滿意!
第四,要恢復尊師重道的精神。他認為,現在急于需求的,就是轉變學風,培養(yǎng)尊師之心。教師不惟把知識教給學生,并且還要把人格思想來領導學生。每一個導師,都應當要把整個的人格,來感化學生。管理學生,應當以嚴,因為要師嚴而后道尊。能挽救這種惡風氣,就是復興中華的基本!
最后,他說,“以后當從嚴格管理這方面注重‘整飭學風,尊師重道’,教師作學生知識、人格、思想各方面的指導,那么淮安中學不但可以成為一等學校,簡直可以作全江蘇中等學校的模范!”
周佛海在省立淮安中學的演講,是其提出的“灌輸知識、培養(yǎng)人格、領導思想”教育三大任務的體現,也是其教育思想的具體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