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下的酒樓
2014/7/8 12:48:21 作者:趙長順 閱讀:3565 評論:條
曾經(jīng)富庶一方、繁華熱鬧的河下古鎮(zhèn),無論是行走在車水馬龍的湖嘴大街上,還是漫步在阡陌交錯的小巷里,只要感到饑腸轆轆,放眼望去總能找到一兩家酒肆茶坊。酒肆當然是吃飯喝酒的地方,茶坊則是喝茶吃點心的去處。這些酒肆和茶坊夾雜在“紙扎店”、“銅匠店”、“銀匠店”、“鐘表店”和“藥店”等小店鋪之間,在這些店鋪轉(zhuǎn)悠,忽然聞到一陣酒香,不用看店的招牌,便定是到一家飯店或酒樓了。 酒樓的門面不大,順著門前的青石板臺階拾級而上,進入大門,迎面的柜臺前擺放著大大小小的壇子,不用說,壇子里裝的是各種各樣的酒。外表那黑幽幽的鈾面,閃著幽光。紅布袋子壓著壇蓋子,卻壓不住濃烈的酒香,一陣一陣飄來。來人酒還沒喝,口里就已生津,直勾人饞蟲! 柜臺的一旁有兩根柱子,是用來支撐木樓的,比老瓷花大海碗口還粗。柱子的后面就是上樓的木樓梯子,柱子上或貼著紅紙對聯(lián),或干脆在木柱子上鐫刻對聯(lián)。內(nèi)容不外乎“杯中乾坤大,壺里日月長”、“無人不道佳肴美,有客常來滿座香”之類。柱子的前面放著幾張八仙桌子和幾條木板凳,桌子上擺放著一只茶壺,茶壺的四周圍著幾只杯子,還有兩個醬油和香醋的瓶子。 柜臺前有一戴眼鏡、穿長衫的掌柜,時而翻著賬本、打著算盤在算賬,時而抬頭在照應著客人。有一穿短衫的店小二,肩上擔著一條手巾,手里拿著一塊抹布,時而抹著桌子,時而端著盤子,穿梭在廚房和店堂之間。見有客人上門,如果是穿長衫的,這店小二便會笑臉迎上大聲說道:“六角(淮安俚語)樓上請!比绻谴┒桃\的,他則會一邊招呼這邊請,一邊問道:“請問六角,是打尖,還是喝酒?”如果來者說是打尖,他會很快報上一串如紅燒獅子頭、青椒肉絲、韭菜綠豆芽、土豆絲、咸菜絲黃豆芽等下飯的菜名。如果說是喝酒,店小二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會先端上幾個如花生米、干絲、毛豆之類的下酒小碟子,不同季節(jié)碟子的內(nèi)容會有所不同,其他菜則由來者自行來點。隨后,店小二便會拿著酒壺問來者:請問是來一斤頭曲、二曲,還是串香?頭曲酒是經(jīng)第一次蒸餾的,味醇且香。二曲是經(jīng)第二次蒸餾,較頭曲則次之。串香則是第三次以上蒸餾的酒,味淡微苦。當客人將酒點好后,店小二便會來到柜臺前的酒壇子跟前,一邊拿著打酒的端子,一邊嘴里念念有詞:“串燒半斤”。不大的店堂,有兩三桌子客人落座后,氣氛便熱烈了。從說家長里短的,談天文地理的,到劃拳行令的,呼三喝四的,喧天駕霧的,各種情形都有。這時的店小二更忙了,一會遞這,一會送那。 樓上的雅座則不同,菜一般分幾碗幾碟、幾葷幾素,幾碟、幾素一般是根據(jù)時令不同來確定,但不論是幾碗幾碟、幾葷幾素都少不了幾道淮揚名菜。特別是來了外地的客人,愛面子的河下人少不了上如粉蒸獅子頭、拆燴鰱魚頭、平橋豆腐、軟兜長魚、文思豆腐、三套鴨、開陽蒲菜和文樓湯包等幾道名菜。酒當然喝的是頭曲,這些食客,有時也劃拳行令,但更多的是談古論今。有些文人雅士還對酒當歌,吟詩作對。當客人酒足飯飽醉眼朦朧時,才會相互攙扶踏著木樓梯咚咚作響地下樓,窄窄的石板街上會留下他們一串長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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