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楷第先生字子書,河北省滄縣人。一八九八年生于一個舊知識分子家庭。一九二二年考入北平師范大字國文系,畢業(yè)后留校任助教,兼任《中國大辭典》編輯處編輯。一九三一年改任北平圖書館編輯、寫經組組長,同時兼任北平師大、輔仁大學、北京大學講師。一九三七年受聘任北京大學副教授,因七七事變學校不能開課,便仍在北圖任職。一九四一年反對日本憲兵接管北圖,棄職家居。一九四二年經陳垣介紹入輔仁大學任教,一九四五年改任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一九四八年轉為燕京大學教授,一九五三年調入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任研究員。一九八六年六月二十三日逝世于北京,終年八十六歲。
孫楷第先生早年專心研究訓詁學和?睂W,中年以后始治小說史、戲曲史,研究變文、楚辭及漢魏晉南北朝樂府歌詞,均有很深的造詣。在許多學術研究領域,其中包括對于古典小說《西游記》,作出了許多重要貢獻。
孫先生研究中國古典小說,是從小說的版本目錄學入手的。中國通俗小說從來沒有專門的書目。孫先生博覽存于海內外的浩瀚典籍,精心研治,于一九三二年撰成《日本東京所見小說書目提要》六卷,《大連圖書館所見小說書目提要》一卷,首創(chuàng)此例。在此基礎上,又于一九三三年撰成《中國通俗小說書目》十卷。這三種著作自三十年代問世以來,多次再版,已成為今天治中國小說史的必備書籍。孫先生所著小說書目,不但記述書名、卷數(shù)、款式,而且還記載了刻書時間、藏書地點、刻工、不同版本、著者校者,十分詳備。以《西游記》為例,書目中記載了十幾種不同版本,并按時代先后進行排列。又記載了《續(xù)西游記》、《西游補》、《后西游記》等幾種續(xù)書,非常系統(tǒng),讀者讀了以后,可以對《西游記》的版本源流有一個很清楚的了解。書目中還附錄了許多序跋資料,足資讀者參考。例如在世德堂本《西游記》條后附錄了陳元之《刊西游記序》,在《李卓吾先生批評西游記》條后附錄了幔享過客的《題詞》,這就加重了書目的資料性。孫先生的書目不光是客觀地詳盡地記載小說的情況,還有孫先生的考證和見解。例如,在《西游證道書》條后,有關第九回問題,孫先生有詳細考證,最后斷定,今書第九回即唐僧出世故事決非吳承恩原書所有,乃為后人所增。又如在《西游釋厄傳》后,關于此書與世德堂本孰先孰后問題,孫先生深入研究后認為,“朱鼎臣本為簡本,且自吳承恩之百回本出!边@些意見在學術界頗有影響。
孫先生對戲曲史的研究,成就也是很大的,著有《元曲家考略》及《元曲新考》等許多論文。從這些論著中我們可以看到,孫先生功夫扎實,治學態(tài)度嚴謹,所論總有新的見解。例如《吳昌齡與雜劇西游記》一文,不但是研究戲曲史的重要論文,而且對于研究小說《西游記》也極有貢獻。一九三四年以前,學術界都以為雜劇《西游記》為吳昌齡的作品,孫先生此文以《錄鬼簿》、《錄鬼簿續(xù)錄》、《詞謔》等書進行考證,斷言雜劇《西游記》是明初楊景賢所作,而非無人吳昌齡的作品,誤屬吳昌齡乃明萬歷以后人造成的。其言確鑿有據(jù),論證有力,此文一出,立解中外學術界數(shù)十年之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