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的水鄉(xiāng)情
2015/8/4 8:57:55 作者:焦正安 閱讀:3100 評論:條
“為什么我的小說里總是有水?即使沒有寫到水,也有水的感覺……我的家鄉(xiāng)是一個水鄉(xiāng),我是在水邊長大的,耳目之所接,無非是水。水影響了我的性格,也影響了我的作品的風(fēng)格!保ā段业募亦l(xiāng)》)“我的小說常以水為背景,是非常自然的事。記憶中的人和事多帶點(diǎn)泱泱的水氣。人的性格亦多平靜如水,流動如水,明澈如水!保ā丁摧云焉钐帯底孕颉罚
“平靜、流動、明澈”的內(nèi)涵十分豐富。作家汪曾祺和他筆下的許多人物,樂觀、開朗,樂對磨難,笑看世俗。高郵湖如此開闊,湖邊人怎么會不開朗;大運(yùn)河那樣奔放、流暢,岸上人自然想得開看得遠(yuǎn)。汪曾祺寫了兩篇《薛大娘》,一篇是小說,另一篇是散文(《一輩古人》包括三個人物也就是三篇,第三篇即《薛大娘》)。散文《薛大娘》一千二百字左右,大約寫于上個世紀(jì)八十年代末。小說《薛大娘》二千五百字左右,寫于一九九五年,這是作家寫故鄉(xiāng)的最后一篇小說。薛大娘確有人物原型。為同一個女性寫了一篇散文,再寫一篇小說,作家汪曾祺可能僅此一例。小說有“補(bǔ)足”散文的意味,薛大娘是一個平靜、明澈的人。也許,要不要正面地寫這樣一個“驚世駭俗”的女性,作家猶豫過,所以拖到最后才寫。當(dāng)下的社會氛圍可謂寬松矣,但薛大娘這樣的人生態(tài)度依然會面對壓力,甚至超過她生活的時代。其實,汪曾祺的《大淖記事》中巧云等多個女性身上就有薛大娘的影子,則是她們更含蓄一些。
“我的家鄉(xiāng)在高郵,風(fēng)吹湖水浪悠悠。岸上栽的是垂楊柳,樹下臥的是黑水牛!保ā段业募亦l(xiāng)在高郵》)“高郵的八景……多半和水有關(guān)。我的家鄉(xiāng)是一個澤國,這是很自然的。”(《高郵序》)“怪底篇篇都是水,只因家住在高沙(即高郵)!保ā端l(xiāng)》)故鄉(xiāng)之水養(yǎng)育了作家。水,“鐵馬冰河入夢來”似地流進(jìn)了作品。高郵人想把家搬到揚(yáng)州來的人不少吧。如果問汪曾祺愿意定居于高郵還是揚(yáng)州,他肯定會不假思索地回答——其實根本不用問,就知其意矣。彌漫的高郵湖水氣包融著我,這是不是汪曾祺的作品對讀者我的影響呢?
“高郵湖邊的風(fēng)是清新的,與海風(fēng)無異,您多去享受享受呀!薄案哙]是我向往的地方。二個原因:一有汪曾祺,二有高郵湖!蔽覍π陆Y(jié)識的小高郵如是說。我在運(yùn)河?xùn)|大堤上來來往往數(shù)十次。漲水時節(jié),隔運(yùn)河看高郵湖,倒也是“浩浩蕩蕩,橫無際涯”(《岳陽樓記》)。2003年仲秋,我乘快艇游覽了高郵湖,不到半個小時,在界首附近。在沙家浜附近的蘆蕩中轉(zhuǎn)悠的感覺,大概是這樣吧。未見高郵湖的開闊、壯觀,意猶未盡矣。2006年春末來高郵,下榻于北海大酒店。我是下午到的,放下隨身帶的物件立即去了“宛在水中央”的南方大雁塔鎮(zhèn)國寺塔。這座塔所在的運(yùn)河中心小島,其時有新建的橋與西堤連了起來。運(yùn)河西堤可謂高郵湖的東岸,我也算看了高郵湖吧。如果算,太勉強(qiáng)了。不算!第二天一大早坐上出租車,我對萬司機(jī)說:“過了運(yùn)河,你向北開,開到最靠近湖的地方停下來,原地等我,我看一會湖,還坐你的車回酒店!焙L(fēng)輕輕地吹我,湖浪輕輕地拍岸。我在湖邊的樹叢中快跑了一會,在石塊砌的護(hù)岸墻頂慢跑了一會。第三天一大早,我坐三輪車來到汪曾祺故居所在的大淖附近。依然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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