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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里依稀看淮安

2015/1/19 9:43:03    作者:趙日超    閱讀:3831    評論:0

  “悠悠運河水,濃濃淮安情。”一方山水養(yǎng)一方靈性人,正是老淮安的神韻自然與濃郁文化才韻育了吳承恩、韓信、周恩來、漂母、趙嘏、吳鞠通等名人。在這些名人中,我最仰慕和欽佩的還是中國著名的文學(xué)家吳承恩先生,總覺得先生的故鄉(xiāng)流淌著神話色彩,先生筆下的人物都有深邃的含義。
  一本書
  上中學(xué)時,再讀吳承恩先生的《西游記》,就對先生筆下所描述的人物充滿了神往。
  此前一直認(rèn)為悟空火眼金睛,性子剛烈,為人正直,為取經(jīng)立下了汗馬功勞;悟凈老實本分,一路雖說沒有像悟空那樣的功勞,但牽馬挑擔(dān),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八戒不光好吃懶做,而且在艱難的時候,總是希望著散伙回到高老莊。沒想到在如來佛主最后封神的時候,八戒為何也被封了神。
  帶著疑問,走進(jìn)吳承恩故居。踏進(jìn)大門,首先映入我們眼簾的是一片蒼翠的竹林。修竹叢叢,綠葉婆娑,搖曳生姿,給我們一種虛懷有節(jié),幽雅恬淡之感。這不由得使我們想起揚州八怪畫派鄭板橋的幾句詩:“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使人俗”。吳承恩一生屢遭困頓,而不隨波逐流,這一叢修竹不正是他傲岸不俗的風(fēng)骨寫照嗎!
  吳承恩在《西游記》中寫下了“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的句子。帶著憧憬,我體驗了水簾洞別有洞天的風(fēng)韻。傳說,誰要能五步跨過石橋,誰就會財大福大造化大,就能夠獲得《西游記》中追求的五種境界:一是修行積善,功德無量;二是斬斷煩惱,豁然大悟;三是前程遠(yuǎn)大,后步寬宏;四是身手不凡,本領(lǐng)高強;五是心寬體健,延年益壽。
  吳承恩自小喜聽淮河水神及僧伽大圣等故事,人稱神童。他生活的年代,正是明王朝由盛轉(zhuǎn)衰、日趨腐敗的時期,宦官劉瑾及嚴(yán)嵩父子先后擅權(quán)。在父母的影響下,愛聽神魔故事,搜集唐僧取經(jīng)的戲劇、評話等資料。吳承恩三十六歲那年,明世宗南巡承天府(今湖北安陸縣),隨駕文武大臣乘機敲詐勒索,大撈橫財,鬧得民不聊生。吳承恩寫下了著名詩篇《二郎搜山圖歌》。詩中把那些禍國殃民的文武大臣比作二郎搜山這個神話傳說中的“妖魔”,斥之為“五鬼”、“四兇”,痛快地罵了他們一頓,連皇帝明世宗也遭到了他的斥責(zé)。
  青年才俊吳承恩歷經(jīng)寒窗苦讀之后,寫詩作文,一揮而就,其文才很早就受到官員、前輩、社會名流的認(rèn)可。原以為可以登科及弟,紅袍加身,披紅戴花,光宗耀祖,卻因他的文風(fēng)求真灑脫,一次次鄉(xiāng)試,他總興致勃勃地去應(yīng)試,然而又總是榜上無名,掃興而歸。于是悲淚長流,面對孤燈,創(chuàng)作了八十萬言的章回本小說《西游記》。吳承恩故居客廳前廊柱上的楹聯(lián)是:“搜百代闕文,采千秋遺韻,藝苑久推北斗;姑假托神魔,敢直抒胸臆,奇篇演出西游”。這副對聯(lián),概括了吳承恩創(chuàng)作源流和一生的文學(xué)成就以及他的名著《西游記》的歷史價值。
  人生之失意,于常人,是一種痛苦,而于文人,未嘗又不是一種幸事。吳承恩如此,許多文人也如此。蘇軾一生命運多舛,仕途坎坷,因而寫出無數(shù)傳世之作。還有陶淵明,遭僚敵陷害,不忍俯仰由人宦途生活,毅然棄官隱居終南山,最終寫出流芳百世的《桃花源記》。當(dāng)然,一生與官無緣的吳承恩,怎么也沒有想到,正八品的他會因他的《西游記》而名揚天下,能讓他居住的小鎮(zhèn)光芒四射。
  一個人,一輩子,一篇小說,名滿天下,誰人不羨慕?然而星移斗轉(zhuǎn),日月輪回,都沒有吳承恩之外的第二個人這么幸運,這就是吳承恩與眾不同之處。而造就吳承恩與眾不同之處的,都是他一次次失敗的考試以及他官場的失意。
  迄今為止,《西游記》已被譯為二十多個國家的文字,外國翻譯家把《西游記》的書名翻譯成五花八門,有的譯為《猴與豬》、有的譯為《神魔歷險記》、有的譯為《中國的仙境》,有的就直接譯為《猴子》。他們認(rèn)為《西游記》里孫悟空、豬八戒寫得生動有趣,對這兩個人物情有獨鐘!段饔斡洝吩谥袊膶W(xué)史上,即被譽為“四大奇書”之一,成為世界文壇瑰寶。
  “伏怪以力,取經(jīng)唯誠”。這幅掛在吳承恩塑像上方的對聯(lián)由康有為的弟子、著名女書法家肖嫻所書,對聯(lián)向人們揭示一個人間真諦:“戰(zhàn)勝邪惡要靠力量,取得成功憑借毅力”。我們又觀賞了書齋前的假山飛瀑、小鳥游魚。置于山水景致中的是一座吳承恩的立姿漢白玉塑像!板氤咧校p千里之外”,吳老先生手握書卷,凝神遐思。吳承恩身旁的一株芭蕉悄然傍立,寬大的芭蕉葉似乎在敘述著鐵扇公主當(dāng)年的無奈和委屈:只因為她不愿將自己的芭蕉扇借給孫行者使用,便遭受了一場鉆心的痛苦。吳承恩筆下有很多“人物”形象,大致可分為革命的妖怪、反革命的妖怪,有后門的妖怪、無后門妖怪,不同的背景,不同的出生,注定了不同妖怪的命運與下場。
  現(xiàn)在看來,唐僧過迂,悟空太烈,沙僧太懦。吳承恩塑造了八戒上討好師傅和大師兄,在下欺負(fù)沙師弟。人間形態(tài)被吳承恩在八戒身上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想八戒原來在天上統(tǒng)領(lǐng)三軍,何等威風(fēng)?被貶下凡之后,性情大變,從云端摔下來的滋味可不好受。吳承恩用八戒的狡詐、貪婪,拍馬溜須囊括了古今奸佞小人,其諷刺之意,清晰可見。縱觀古今,八戒這一形象無處不在。官場上有幾個像孫悟空那樣敢“鬧天宮”、“摘仙桃”、“砸玉帝”的父母官。 
  一府衙
  淮安“府衙”是全國保存最完整的知府衙門。走進(jìn)“府衙”大門,迎面一座牌樓,巍然壯觀,牌匾上刻著 “公生明”三個古樸遒勁的大字,透出一股凜然正氣,讓你一進(jìn)門就感知這是一個公正無私、正大光明,集皇恩和國威于一體的嚴(yán)肅場所。
  公元976年,宋太宗趙匡胤當(dāng)上皇帝,看到孟昶的訓(xùn)戒詩后,從中摘錄四句,即“爾奉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庇H筆書賜給郡國大臣,正告官員:“爾等俸祿,乃民之膏脂,如虐下民,等于欺天”。那座聳立在漢白玉臺階上的宮殿式建筑就是“淮安府大堂”,莊嚴(yán)肅穆,氣象萬千。從這種居高臨下的氣勢中,可以想象當(dāng)年它是何等的威嚴(yán)。兩邊廂房,與朝廷六部對應(yīng),設(shè)禮、戶、吏、兵、刑、工六科。每科門外、室內(nèi)立柱上,均刻有表明本科職責(zé)和官員操守的楹聯(lián)。這些對仗工整、詞語新奇、含意深遠(yuǎn)、書法絕妙的楹聯(lián),最有代表的一副是講官民關(guān)系的對聯(lián),上聯(lián)為:吃百姓之飯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下聯(lián)為:得一官不榮失一官不辱勿說一官無用地方全靠一官。想不到在封建官僚中,竟有這樣的有識之士,在那樣一個歷史條件下,能那么清楚地認(rèn)識到自己是由老百姓養(yǎng)活的;能大徹大悟地說出“自己也是百姓”,喊出“莫道百姓可欺”的驚天之語!澳腊傩湛善,自己也是百姓”,就是這塊瑰寶中最閃亮的光點,即使在今天,仍有不可忽視的啟示作用。一個能時刻記住“自己也是百姓”的官員,絕對不會整天在那里挖空心思,想出各種花花點子去營私舞弊、貪贓枉法、瞞上壓下、魚肉百姓。
  二堂是府衙長官處理一般公務(wù)的地方,位于大堂后面。堂內(nèi)有一聯(lián):“與百姓有緣才來到此;期寸心無愧不負(fù)斯民!碧们袄戎线有一聯(lián):“看階前草綠苔青無非生意;聽墻外鴉啼雀躁恐有怨情!睆倪@些對聯(lián)中,我們似乎看到了封建官吏處理政務(wù)的原則和方法。至明太祖時,“府衙”又加刻“公生明”三字。此三字出自《官箴》:“吏不畏吾嚴(yán)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則民不敢慢,廉則吏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边@段短小精悍的文字,字字警策,句句藥石,內(nèi)涵豐富,成為歷史上許多“清官”的座右銘;窗哺鹗侵档靡挥蔚臍v史遺跡。如果把府衙當(dāng)作是一位能對話的老者,當(dāng)今的公仆們能否對天發(fā)問,從心底喊出,數(shù)千古清廉人物還看今朝?!
  大堂還有一聯(lián):“到盛怒時少緩須臾俟心氣和平,省卻無窮苦惱;處極難事靜思原委待精神貫注,自然有個權(quán)衡! 這幅楹聯(lián)在提醒官員在審理案件時要注意自己的情緒,遇有疑問一定要弄清原委,不能以自己的心情想當(dāng)然,也就是今天的“以事實為依據(jù),以法律為準(zhǔn)繩”。
  其實,倘若后人能從府衙這些楹聯(lián)中參悟并獲得益處,不也是一件幸事么?然而,在這個追名逐利的世界上,又有多少人真正耐心去品讀,多少人能夠真正讀得懂呢?更有多少 “清廉之官”去效仿前賢呢?
  一古剎
  一步恍若千里。千里只是一個擦肩。1600年之后,我沿著河下古鎮(zhèn)斑駁的石板小徑,穿過擁擠的人群,一步一步走近這座向往已久的蘇北名剎——聞思寺。
  河下大橋上,我清晰地看見碧瓦黃墻的聞思寺,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莊嚴(yán)而肅穆。想象當(dāng)年大河上下,帆檣如林、千船云集、熙熙攘攘的情景,人群中甚至有金發(fā)碧眼的歐羅巴人、身材矮小的琉球人、峨冠博帶的高麗人、黑如墨碳的馬來人。逢上好日子,皇帝老兒一時興起,能在河下上岸,那時節(jié),萬民歡呼,人頭攢動,跟著萬歲爺,一路跑一路叩著響頭。
  史料上載:聞思寺位于河下古鎮(zhèn)古運河畔,始于唐末,成于宋初,到清康熙年間已是氣勢恢宏,香客如云。歷史上楚州是宗教圣地,佛教、道教、伊斯蘭教在楚州都有較大的規(guī)模和影響,其中尤以佛教為旺。以龍興寺、開元寺、聞思寺、湖心寺為代表的四大佛教場所,曾獨領(lǐng)蘇北地區(qū)佛教活動之風(fēng)騷。宋時僧人蘭盂重建該寺時,定名為大悲庵。到清康熙年間,寺院規(guī);趾,香客如云,香火旺盛,尤當(dāng)佛教吉日,更是盛極一時,屢有遠(yuǎn)道而來的高僧及文人墨客到此拜謁。
  清康熙、乾隆、道光等皇帝曾到此寺參拜,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皇帝南巡,途經(jīng)河下,參拜此寺,觀其恢宏氣勢,察其香客神態(tài),深有感觸,欽賜寺名為“聞思寺”,寺名為康熙皇帝親題。由此聞思寺進(jìn)入輝煌年代!冻葜尽份d:由于多種原因,聞思寺于新中國建國時已成瓦礫一片。解放后在其舊址上設(shè)立了淮安腌菜廠,寺廟建筑被拆除。
  運河的帆影遠(yuǎn)離古鎮(zhèn)而去,漕運、榷關(guān)、碼頭、渡口、水工都定格在那個遠(yuǎn)去的時代。因水而生的空前繁榮變得越來越飄渺,只留下四大寺廟的遺址,一段時期,除了散發(fā)出醬醋特有的氣味和老鹵大頭菜的咸味外,很難再找到一點歷史的痕跡。再后來,我們看到了一座座高樓大廈的崛起,卻有了運河干枯的童年缺憾,有了運河渾濁的河水,這個憾事是非常殘酷的,它剝奪了一代人甚至后代人最可寶貴的童年歡樂。沒有歷史的陳跡和倚靠在古寺廟紅墻上曬太陽的樂趣,沒有了晨鐘暮鼓的回蕩,沒有焚香叩拜的記憶,一個人的童年里缺少的東西太多了,這樣的童年是完整的嗎?!這樣的缺憾往往會影響著一個人全部的人生。2005年,經(jīng)市政府批準(zhǔn),由楚州籍旅居香港的著名高僧濟平法師主持募資在原址上復(fù)建了聞恩寺。
  站在古寺前,想著那句俗語: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而千年古剎,卻又是在沉寂300多年后,才重新煥發(fā)朝氣的。人生若夢,運河的缺憾,何時才能有大的轉(zhuǎn)折?
  一座橋
  在興文街與胯下街交叉處有一座跨下橋!皾h初三杰”之一的韓信,年輕時曾在此受過“胯下之辱”。
一日,一個賣肉的青年屠夫仗力逞強,看韓信身背寶劍心中不服,便欺韓信貧賤。韓信面對這無賴屠夫的逼迫,只有兩種選擇,一是刺殺他,等待官府殺頭,二是俯身受辱。最后,韓信“熟視良久,俯出胯下!焙笕擞谑窃陧n信當(dāng)年受辱的地方樹立了一個牌坊,以表韓信的忍辱負(fù)重和大丈夫的氣概。
  蘇東坡在《留侯論》開頭這樣說:“古之所謂豪杰之士,必有過人之節(jié),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yuǎn)也!边@段話的意思就是說那些普通人、小人物,受到一點侮辱以后,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這樣:拔劍而出或者掏拳頭。真正的勇敢是“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這才是君子之勇、英雄之勇、大丈夫之勇。
  “士可殺而不可辱”。而一個懷有遠(yuǎn)大理想的人是能夠忍受的。司馬遷遭到宮刑,這是一個男人的奇恥大辱,是一個男人不能接受的東西。為什么要忍下來?因為他要完成《史記》這部偉大的著作。而韓信同樣有一個遠(yuǎn)大的理想,所以他“孰視之”,最后為了自己的遠(yuǎn)大理想犧牲了眼前的榮辱。
  在跨下橋不遠(yuǎn)的地方建有韓侯祠。祠中存有“精白乃心”、“國上無雙”、“興漢三杰”等匾額。還有一副檻聯(lián):奠數(shù)千里長淮,神留桑粹;開四百年帝業(yè),功冠蕭曹。在胯下橋西北的漂母祠。內(nèi)有東魯劉大文等人書寫的對聯(lián):一飯感韓信,中幗叢中早把黃金輕糞土:千古拜遺廟,淮流堤畔有誰青眼識英雄。人間豈少真男子,千古無如此婦人。這是對中國女性和男性代表的歌頌。這里歷史上還發(fā)生一個著名冤案“竇娥冤”的故事,是元代著名劇作家關(guān)漢卿創(chuàng)作的戲劇作品。
  人間有道不完的冤屈,沒有洗不盡的恥辱。
  一條街
  石板街曾因漕運及鹽商聚居而富甲一方,甲第園林之盛、儒雅向?qū)W之風(fēng)甚濃,一時無二。
  河下鎮(zhèn)的湖嘴街、花巷等九街兩巷的青石板路面,是清代鹽商大戶程本殿曾利用運鹽的回頭船運回石板,鋪設(shè)而成。當(dāng)時河下最大的商業(yè)是鹽業(yè)。蘇北沿海所產(chǎn)食鹽統(tǒng)稱淮鹽,產(chǎn)量質(zhì)量均為全國之冠。河下鎮(zhèn)乃淮鹽屯集之所,行銷皖豫41州縣。朝廷在河下鎮(zhèn)特設(shè)淮鹽運司的官衙,負(fù)責(zé)征收鹽稅。據(jù)說運鹽后是空船回來的,因載重減輕了,過橋時不少橋太矮,就過不去了,于是就裝些石頭以降低船在水中的高度,過橋后就把石頭卸了。后來,空船回來時干脆運條石到河下,于是就有了河下石板街。
  也許街道就是街道,時間就是時間。走進(jìn)這條街時,在時間的隧道里,我開始在這里駐足,回首。在街道的入口,幾塊赫然入目的石碑,鐫刻著古鎮(zhèn)的歷史――四大名人的頭像、姓氏、名字連同他們曾經(jīng)的戰(zhàn)事及其輝煌,都以文字的形式在石碑里若隱若現(xiàn)。
這里被譽過華夏進(jìn)士鎮(zhèn),僅明清兩朝就出過55名進(jìn)士,狀元一名、榜眼兩名、探花一名。出舉人100多人,博學(xué)鴻儒司5人。從官職來講,有的人任過翰林、侍郎、尚書,也有人做過皇帝的老師。世界級文學(xué)大師《西游記》作者吳承恩、被譽為世界冷兵器時代最偉大的軍事家韓信、南宋時擊鼓抗金兵的巾幗英雄梁紅玉、明代狀元抗倭英雄沈坤都出生在河下……
  走進(jìn)這條街道,就如同走進(jìn)華夏的歷史,卻很難觸摸到他們曾經(jīng)的過去?遠(yuǎn)方蒼茫,遠(yuǎn)方已遠(yuǎn)。除了一個模糊的背影,祖先們的榮譽、驕傲,祖先們的功名、利祿,都已零落成泥,化作塵埃。祖先們帶給自己的那份自豪和優(yōu)越,早已讓位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與日子……
  耕讀傳家久,詩書濟世長……那些隨處可見的楹聯(lián),那些隨便擱放的農(nóng)具、石磨,還有那些在一桿煙斗下飽經(jīng)滄桑的臉龐,還有那個旁若無人正在浣衣的少婦……都在真實地告訴你,昔日的一切,都已經(jīng)成為過去。最真實的,唯有對生活、日子以及一份精神的守護和演繹。
  一棵樹
  進(jìn)入周恩來故居大門,一股臘梅花香撲鼻而來,蕩人心旌。走進(jìn)水井邊,我看見了一棵枝繁葉茂的臘梅樹。樹在水井旁,煢煢獨立。導(dǎo)游姑娘說,乳母蔣江氏是位心地善良、勤儉樸實的勞動婦女。100年前,她常帶幼小的恩來到后院的空地上種瓜種菜,栽樹栽花。
1903年,剛滿5歲的恩來遵祖訓(xùn)入家塾館讀書。6歲時,恩來移居清江浦外祖父家,在那里恩來先后讀了外祖父家的《西游記》、《水滸》、《三國演義》、《說岳全傳》等大量藏書。10歲時,乳母蔣江氏帶領(lǐng)恩來在后院這口水井旁親手栽下了這棵臘梅,又名一品梅,暗寓背井離鄉(xiāng),懷念家鄉(xiāng)和飲水思源之意。
   童年的周恩來在這里曾得到了眾多親人的憐恤和疼愛,受到了多種性格的影響,生母、嗣母和乳母使恩來受到了不同性格涵養(yǎng)的熏陶。我的目光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我始終游離在臘梅和水井之間。一棵樹,一口井,竟然要有如此的承載,而且注定承載千年,直至地老天荒。臘梅,花中一品。我突然有些情不自禁——悵望千秋一灑淚,時移代易,這一份與生命和年輪同步的回望,在時間與靈魂的高度上,已然烙下不朽的刻度。然而,葉榮葉枯,關(guān)山阻隔,不見歸雁,鄉(xiāng)書不達(dá),只有一份空茫的回望,獨自而立,這是怎樣的一種執(zhí)著和無奈?
  我不知道這是否是一種巧合。從回望一棵樹開始,到想念一棵樹時結(jié)束,從走出淮安開始,到回到淮安時結(jié)束,我對于一棵樹的解讀,竟然這樣的一以貫之。這是偶然還是必然?只是想,當(dāng)我走出這座古鎮(zhèn),走出這簾煙雨,當(dāng)我最后把傘合攏,一棵樹,一口井,就會成為全部的隱喻和注解,成為淮安通向世界的秘密途經(jīng)一一依稀,隱約如夢。
  望著小橋、古宅院、酒店、茶館,我?guī)е鴮@方水土的感嘆,對中國文學(xué)的感悟,對歲月春秋的感懷,對歷史名人的感想,望著清澈的運河水,懷著癡情、眷戀與仰慕,久久地沐浴在中國文學(xué)的深邃博大的思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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