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船
2015/6/14 14:50:03 作者:謝祺相 閱讀:2478 評論:條
童年最大的愿望是生活在船上,不僅可以自由自在地漂流,還可以捕魚捉蝦,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那時村里只有一艘小船,就是三叔公的小漁船,每天天剛亮,他就下河捕魚。三叔公是個孤老頭,家里只有他一個人,卻養(yǎng)著四只魚鷹。不捕魚時,每只魚鷹都懶洋洋的,對我們孩子不屑一顧,可只要到了水里,魚鷹就如同上了戰(zhàn)場的戰(zhàn)士,精神抖擻,英勇頑強。三叔公帶著魚鷹捕魚,竹篙使勁拍打著水面,魚受到驚嚇?biāo)奶幪痈Z,卻怎么也逃不過魚鷹的追捕。魚鷹在水里竄來竄去,然后仰頭吞了一條魚,三叔公用帶鉤子的竹篙,勾上魚鷹腳爪上的繩套,拽到自己面前,然后拎著魚鷹,使其頭朝下,用手指勒一下魚鷹的脖子,魚鷹就張嘴吐了魚兒,正好掉在船艙里。三叔公把吐了魚的魚鷹拋到水里,魚鷹便繼續(xù)勇猛地去捉魚,一個猛子扎了好遠(yuǎn)。那時我和小伙伴們最喜歡看魚鷹捉魚,一致認(rèn)為魚鷹太可憐,假如自己有魚鷹的話,一定讓它吃個飽。
魚鷹捕魚多時,三叔公會每個孩子發(fā)兩條,讓我們提回家,這也是大家喜歡他的原因。可惜后來,三叔公身體不好,只有賣了魚鷹,僅用絲網(wǎng)下在河里,然后等魚上網(wǎng),這樣的捕魚方式安安靜靜,再沒有以前的激情,雖然也會去看,久了就覺得無趣。倒是不捕魚的時候,小船兒停在岸邊,孤零零的,有種英雄末路的悲涼。我們經(jīng)常上船玩,學(xué)著三叔公的樣子撐船,小船是系在岸邊柳樹上的,因此三叔公并不擔(dān)心我們有危險,只在一旁笑瞇瞇地看我們玩耍,一點也不惱。有時還會給我們講故事,講捕魚過程中的各種趣事。
再后來,三叔公病重,連絲網(wǎng)也不下了,不捕魚加上需要看病,生活自然困難。父親和相鄰的幾家人商議,每家出些錢,把三叔公的小船買下來。但是小船仍然系在河岸邊,沒有人去動它,原本我們經(jīng)常去船上玩的,自打買了小船后,大人們反而不讓我們玩,說怕三叔公傷心。當(dāng)時的我非常不解,終于自家有了小船,可以實現(xiàn)船上生活的夢想,卻再也不讓碰船,讓我傷心至極。
養(yǎng)病期間的三叔公經(jīng)常坐在岸邊,看著小船出神,不知他在想什么。我們都希望他早點好起來捕魚給我們看,即使沒有魚鷹了,即使只用絲網(wǎng)安安靜靜地捕魚,我們也很想看。但最終三叔公的病沒有好,在一個夏天的清晨去了天堂,不知天堂里是否有漁船,是否有他最喜愛的魚鷹。岸邊的小船已很破舊,希望在天堂里能有個嶄新的漁船。
那個漁船終究也沒有人去動,一個發(fā)大水的夏夜,小船兒纜繩斷了,船兒不見了蹤影。村里人曾沿著河流去下游尋找,但沒有找到,只得作罷。后來聽說小船漂進(jìn)大海,甚至還有人看到,船上有個白胡子老頭,有點像三叔公,聽之令人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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